石榴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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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羡林希望在明年此时,榴花能再照亮我的眼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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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乔平

人们常说,五月榴花红似火,八月石榴万盏灯。可是,我家小院里这株石榴树有点耍大牌,红红火火的石榴花,每年都要等到六月才姗姗来迟。

看到路边的、别人家的石榴树上已是红花点点,自家的石榴树则还是绿意盎然,心里便有些着急。所以,今年的最后一桩家园春事,拖到了入夏才说。

石榴花虽然与我耍大牌,我还是很喜欢她,觉得她也是真的具备了大牌的风采。非常理解季羡林先生为什么如此喜欢榴花。

不信,你就看看那石榴花的颜色,她红的是那么艳丽妩媚,又是那么正直大方。无论是小花苞还是大花朵,红色丛丛簇簇、三三两两,在绿叶的衬托下,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她从含苞开始就以红示人,直到花落果熟也不变其色。

想必,石榴花是懂得“花鲜靠衬托之道理的,她并不像桃花一样,不等长出丰厚的叶子就急着开放。

石榴花总是不急不躁,稳重而优雅,待满树枝盛叶茂时,才不慌不忙地在绿叶中含苞、开放。而且,开花的节奏也是很有分寸,分批分次开,让整个石榴树每天不失新鲜,着实让人刮目相看。

你再看那石榴花的模样,起初是一个个小小的红色蓓蕾,如含羞的少女般可爱,这样几天光景就展开了自己的身躯。再仔细端详,有人说她貌像喇叭,我却怎么看都像是一条细腰大摆的红裙子。

突然觉得,“拜倒在石榴裙下”的典故,不仅与杨贵妃喜欢石榴花,爱穿绣有石榴花的裙子有关。而且,这石榴花,本就是一袭漂亮的艳红色的长裙啊!难怪以石榴命名的“石榴裙”,自古就是女人最美的衣裳。

清晨起床开窗的时候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株并不高大的石榴树。翠绿的树冠里点缀着星星点点、隐隐约约的红石榴花,绿叶映衬,红花绽放,恰似红色的宝石镶满绿色的屏,一片和谐尽收眼底。

树下近观,这红艳艳的石榴花,并不是一个一个单独开放的。她们或三个一群,或两朵并蒂悬挂于枝头,如三口之家,似一对对情侣,在和风中翩翩起舞,给人传递的是一种悠然自得的祥和之感。

然而,但凡是花,总会有花开花谢的时候,石榴花也不例外。但是,石榴花的凋谢没有“飞花乱下珊瑚枝”的景象,她即使落在地上,依然保持着花开时的样子,依然保留着那抹醉人、大方的嫣红。即便是落花,都能让人感到一种厚重,一种尊严。

如今,我家这株石榴树上,已经挂起了大小不一的石榴娃,同时还有零星的红色碎花点缀。不管多么华丽的谢幕,落红总是给人带来一些惆怅,心中那幅红宝翠屏图,也只好意会神领了。

季羡林先生在他的《病榻杂记》中,有一篇题为《石榴花》的散文。文章这样开篇:“我喜爱石榴,但不是它的果,而是它的花。石榴花,红得锃亮,红得耀眼,同宇宙间任何红颜色,都不一样。古人诗:‘五月榴花照眼明。’著一‘照’字,著一‘明’字,而境界全出。”

这是季老先生92岁高龄时抱病所作。季老以石榴花作为记忆的载体,发出感慨:“富贵于我真如浮云了。我只希望能壮壮实实地再活上一些年,再做一点对人有益的事情,以减少自己的愧怍之感。我尤其希望,在明年此时,榴花能再照亮我的眼睛。”

季老这句愿“榴花能再照亮我的眼睛”,境界着实令人钦佩。他用朴素的言语阐释出对于人生的一种态度,表达出一种花照眼明的灿然情态。隐藏在石榴花中的美韵,感悟到生命的真谛。

于是我想,石榴花艳到夺目,红到撩人,这样的绽放只是它的一次亮相而已,如火如荼才应该是它的永恒。如此想来,顿然感到有一种新鲜的东西穿透固守的恬静,凝结成了一脉火红的心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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